《亲子·家庭》

守得云开见月来-记我儿毕业典礼

作者 李香莹

「绵绵的青山百里长呀，郎情妹意配成双，呀喂！……」小恒这阵子最感兴味的就是拿著两根竹筷子，边敲边舞边哼著这首颇富情味的歌。我纳闷著他怎会唱这首歌，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他们大班毕业典礼的节目。

啊！小恒终于要大班毕业了，即将迈入人生另一新阶段。此时的我心中不知该喜该忧。若有可喜的，就是经历一连串的鉴定、上特教机构、找幼稚园、陪读、换幼稚园、陪著小恒突破一次又一次的学习难关……，凡此种种波折皆成过去。若有该忧的，最大的忧虑就是不知入小学后是否还能遇到像现在的幼稚园老师这样爱他疼他的好老师；面对难度渐深的学习内容，他该如何应付？我们又能如何帮助他？面对这些未知的忧虑，只能学习交托，交托给爱我们的上帝，相信凡事他必带领。

在今夜小恒的毕业典礼上；在家长云集，孩童喧哗的会场上；在精心布置，

苦心排练，用心表演的节目中，把一切的忧喜暂时放下，欣赏表演，也要为小恒留下记录。不管他表演得如何，台上的小恒是我心所锺，我目所望的焦点。

节目一个个进行，我讶异每个孩子竟都如此优秀，而且许多节目是国、台、英三语并用。我心里不停地想著小恒该如何与这群孩子同台表演，他会不会太特别？「接著是张老师带领的大黄班小朋友表演的啦啦队及组曲……。」司仪报告著，我热切地望著台上蹦跳而出的孩童，虽是一样的服装，一般的高矮胖瘦，但我一眼就看到了小恒。表演尚未开始，只见他穿著炫目的表演服，无惧地站在台上，跟著团体行动，我的泪就几乎要夺眶而出。对小恒及我而言，这真是历史性的一刻，是生命中伟大的时刻。音乐响起，小朋友们舞动彩球，随著音乐或踢或踏或跳或舞。小恒也舞著跳著，和大家融成一片，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哪一个是小恒。他跳得真是好极了！无论是动作或节奏感或何时该换位置，他都掌握得刚刚好，一点也没出差错。他卖力用心地跳著，似乎是要将生命的精华全然献给创造他独特生命的上帝及所有爱他的父母师长。我心中一阵悸动，惊讶地看著可爱的小恒，此时的他，完全无异于其他小朋友，甚至比他们更抢眼、更棒！我的眼光开始模糊，泪水爬满脸庞……。我想起「教天鹅跳舞」一书中，听障的魏海瑟小姐在美国小姐选拔时，临上台前全身一股暖流流过，接著听到一个声音告诉她：「今天尽管放松，为我而舞吧！」海瑟小姐因

此做了一次完美的演出，摘下了美国小姐的后冠。我想：小恒大概也听见慈爱的上帝对他说：「今夜为我而舞吧！」那声音一定是响如洪钟却又稳定深厚，让平常烦躁不安且敏感异常的小恒稳定了下来，才有如此完美的表现。待「绵绵的青山百里长呀！……」那高亢的乐声一起，又见小恒拿著两根竹棍随著节奏敲打，快慢拿捏得准确无误，动作亦美妙无比，啊！此刻著实令人动容。我在心中高喊：「小恒！你好棒！你办到了！妈妈以你为荣！」直到表演结束，恍惚中，我彷佛还见到小恒的身影在舞台上翩然舞动，竹棍亦敲得铿然作响，只因那一幕幕的演出太令人感动了！

典礼结束后，我带著小恒去向老师道谢，只见老师早已哭红了眼眶，见到小朋友们，更是一个个抱著、搂著、哭著，看得我也忍不住鼻酸，泪，又无法抑止地流了下来……。小恒的老师真的是用心在爱每个孩子，所以孩子也报以真心，以完美的演出及乖巧顺服的行动来报答老师的教导。小恒是在大班下学期才转入这个幼稚园，和老师相处不到五个月，但每天回家都是「张老师长，张老师短」地念著。而老师对小恒更是疼爱有加，常夸小恒是个天真单纯善良可爱毫无心机的孩子，从小恒身上，她得到满满的回馈。她曾说：「我给孩子三分，别的孩子最多给我七分，但小恒给我十分。」我感谢上帝，让小恒在幼稚园的最后阶段遇到如此照顾他的老师，为幼稚园生活写下美好的句点与回忆，小恒今天在舞台上的表现，真的要归功于张老师。

最近看了宇宙光介绍的一本何美意姊妹的见证集「我是失误的作品吗？」（何美意姊妹身高只有126公分，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像只丑小鸭，她曾经历沈重难扛的煎熬与挣扎，然而靠著上帝，却始终乐观自处，寻得出路！）我也不禁想著：「小恒是上帝失误的作品吗？」虽然上帝没有像对美意姊妹般地对我说话，但我知道，上帝给她的答案就是给我的答案：「我永不失误，在我手中，没有败笔，我把小恒造得这么特别，我会特别记得他，特别爱他！」

一直觉得小恒像一朵迟开的花，然而，绽放时也有它的美丽，迟开丝毫不损其美。教养的路虽难走，但我仍不放弃，一步步踏实地走著，努力地走著，我深信对生命的坚持，必会描绘出一幅幅动人的画面……。就像今夜小恒在舞台上的画面，如此令人感动！

有一首歌的歌词很令我得安慰：

「谁说沈睡已久的花蕾不能绽放一季缤纷？
谁说寒冬之后的大地不能展现一片青翠？
谁说曾经受伤的翅膀不能再度自由地飞？」

是啊！我的孩子就像沈睡的花蕾；就像寒冬的大地；就像翅膀受伤的鸟儿，但是，他也能绽放缤纷，展现青翠，甚至能再度自由飞翔。也许他不像一般孩子一样展现得那般灿烂油绿且姿态美好，但是，他自有他的色彩，自有他的姿态，只要我们懂得欣赏，一样美丽无比。

我深信迟开的花，绽放时仍是最美的。而这迟来的美，更值得细细品味欣赏。

云散，云来。云渐渐散去，但云还会再来。然而，只要耐心等候，坚持对生命的热爱（不管这个生命是以何种型态展现），我相信，仍能冲破乌云，等到云开见月的那一刻。更重要的是云上太阳永不改变，一如上帝始终不变的保守。「一路走来，始终如一」的上帝是我在教养小恒的路途中最大的保障及盼望！

（注：小恒是个自闭症孩子，今年六岁，要入小学一年级，请为他代祷，希望他能遇见一位适合他的好老师，这点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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